刀疤强走后,整个下午,我的心都悬在嗓子眼。
我倒不是担心二叔那根手指,我是怕刀疤强输了钱,真的会回来把我们这间破铺子给拆了。我甚至偷偷地把柜台底下那个最重的铜香炉给搬了出来,放在脚边,万一真动起手来,好歹也有个防身的家伙。
二叔却像个没事人一样,拿着刀疤强留下的那份马报,悠哉游哉地研究了起来,嘴里还念念有词,像是在分析下一场比赛的赔率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我的手心紧张得全是汗。
终于,到了傍晚,跑马地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。我立刻打开铺子里那台破旧的收音机,调到播报赛马结果的频道。
当听到那个机械的女声播报出“第十场,头马,12号,金钱富贵”时,我整个人都傻了。
竟然……真的赢了?
那匹全香港马评人都认为会垫底的“废马”,竟然真的爆冷夺冠了!
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铺子的卷帘门就被人“哗啦”一声猛地拉开。我吓了一跳,还以为是输了钱的刀疤强回来寻仇了。
结果,冲进来的,是一脸狂喜的刀疤强。他那张原本凶神恶煞的脸,此刻笑得像一朵绽放的菊花,满脸的横肉都在兴奋地颤抖。
“陈大师!你真系神人啊!”他一进门就冲到二叔面前,一把抓住二叔的手,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“贏咗!真系俾我贏咗啊!一赔三十啊!我all
咗啊!”
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得像块砖头一样的红包,硬是塞到了二叔手里:“大师,小小意思,不成敬意!以后你就是我大佬!边个敢喺油麻地郁你,就系同我刀疤强过唔去!”
他不仅免了二叔那两千块的债务,还对我这个“大师的侄子”点头哈腰,千恩万谢,态度恭敬得让我都有些不适应。
折腾了好半天,才终于把这位新晋的“财神爷”给送走。
等铺子重新恢复安静,我看着二叔手里那个厚厚的红包,又看了看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脑子里充满了无数个问号。
“二叔,你……你到底系点做到嘅?”我终于忍不住,追问道,“难道真系你画嗰只猪咁灵?”
二叔没有立刻回答我,他慢悠悠地拆开红包,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,塞到我手里,说:“喏,你嘅茶钱。以后醒定啲,唔好俾人呃啊。”
然后,他才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,走到门口,看着油麻地渐渐亮起的霓虹灯,缓缓地吐出了一个烟圈。
“阿安,你真系以为,呢个世界上有画只猪就可以转运咁着数嘅事咩?”他的声音,在暮色中显得有些飘忽。
“难道唔系?”
“当然唔系。”二叔转过头,看着我,眼神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,“我唔系帮佢转运,我系……帮佢挡灾。”
“挡灾?”我更糊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