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福想起小时候跟爷爷去张家,张家小子拿石头砸他,骂他笨蛋吃不上六门这碗饭。爷爷红着眼拽他离开时,眼底的暗潮几度翻涌,现在都历历在目。
“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,我齐福这坨烂泥也想糊上墙呗。”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“你想,张家没办成的事儿,我要是办成了,六门上下不得高看我一眼。”
阿瑶属实没料到齐福还有这志向,她没说好,也没说不好,出门时拍了拍齐福的肩膀。
“我来时路口出了车祸,十点,你业务来了!”
阿瑶人刚出门,齐福的手机突然嗡鸣,殡葬群里炸开语音消息:
——陈记肉铺的老潘出车祸了!
——救护车还没拉到医院呢,人就没了。
齐福惊得嘴巴大张,又转头去看墙上的珐琅摆钟,正好十点。
这他娘的,神了啊!
齐福顿时热血沸腾,扬名立万就在眼前啊。
他当即下定决心,这趟一定要跟着阿瑶去,等他追出门时,巷子里人声嘈杂,哪还有她的身影。
阿瑶出了巷子,直奔医院。
病房里,喜婆婆正攥着一叠的缴费单发呆,看见她推门进来,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倏地亮起,挣扎着就要起身。
“丫头,这么晚怎么来啦?”喜婆婆笑得眼角的皱纹炸开花。
“当然是想你了。”阿瑶急忙按住起身的老太太,又搬了个凳子坐去床前,她拉着老太太枯枝似的手,佯装生气,“跟你说了多少回了,钱的事我来操心,卖了上个月挖的那几株七叶参,我再上趟山就够了。”
喜婆婆半信半疑:“真的?”
喜婆婆年轻的时候命不好,嫁了个酒鬼。
酒鬼不挣钱就算了,一个不高兴就动手,她身怀六甲还得挣钱养家,八个月的时候,她不但被打流产,还失去了生育能力,足足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。
可她婚也离不了,娘家又没人了,要不是心灰意冷时有了阿瑶,门口那条河就是她的归宿。
之后,躲到洛南这个小城,婆孙俩相依为命,日子一直过得清苦,一想到手术费,愁得觉都睡不着。
“国家现在有医保呢,报销完花不了多少,你看,我刚去医院交了六万呢,等这趟回来再把余下的交上,就给你做手术。”阿瑶掏出银行卡故意晃晃,“你就安心在医院住着,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喜婆婆无奈:“好好好,都听你的。”
洛南靠近云岭山区,地处中原腹地,常年植被茂盛,山上珍稀药草不少,阿瑶虽然会拳脚功夫,喜婆婆难免会担心。
“我今晚跟你睡。”阿瑶利落脱了鞋子挤进被窝,亲昵地揽住老太太的胳膊,“你可不许打呼哦。”
“上山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喜婆婆温声叮嘱。
熄灯后,阿瑶辗转难眠,脑子里杂乱无章想着城南灭门案的事情。
夜半更深,殡仪馆的冷气蚀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