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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5章(第1页)

  医院大厅的灯白得刺目,叶柏南踏入那片灼白,又踏出,精壮英武的身躯缓缓迎上他。  浓烈的骄阳笼罩,他稳如泰山,“叶副董,有指示?”  “你手段非常高明。”叶柏南声音浑厚磁性,不骄不躁,仿佛在打趣,“一边是李氏集团的董事长,一边是叶氏集团的大董事,你身兼数职,南、北方往返奔波,不累吗?”  “叶董不是一样操劳吗?”周京臣陪着打趣,“李氏集团也有一部分在你手上。”第274章爱与恨的身不由己  叶柏南手腕松垮绑着领带,气质恣意,不羁,“律师是我的人,看来背叛了我,投靠了你。”  周京臣似笑不笑,“你收买律师的条件很优渥,可惜,这两日警方在医院保护叶嘉良,律师爱财,更懂法,所以退缩了。”  “有权势,果然胜算大,连警察都随便调动。”叶柏南一张脸渐渐阴鸷,晦暗,“但你忘了,你的权力,原本属于我。”  “是你先作恶。”周京臣一张脸同样阴翳,“即使我有天大的权力,你清清白白,我也插不了手。”  “叶氏的股份,对你没价值。”叶柏南不玩攻心计了,直白挑明,“如果你担任董事的目标是搜集洗钱罪证,我劝你打消念头。顶级专业的财务精算师做的账,真与假,无法分辨。”  “世上最高智商的犯罪,是99分。”周京臣含了一丝玩世不恭的薄薄笑纹,  “我可以查出1分的漏洞,何况,你未必有99分。”  叶柏南眯眼。  四目交锋,凛冽,危险。  旁人夸下海口,他不信。  周京臣自诩道行深,他信。  叶氏的水,太浑浊,董事们为了利益分红,选择装聋作哑,周京臣却是来唱反调的。  一旦这位‘第三大董事’上任,麻烦大了。  良久,他绑了领带的那只手,慢条斯理系好衣领扣,“你要什么。”  “我要什么,你给吗?”  “录音笔?”  周京臣默认。  “在程禧手中。”叶柏南几分得意,几分调侃,“区区一个卖野果的,骗过精明的周公子了吗?”  刹那,空气冻住。  一股寒流浸得周京臣锥心刺骨。  卖野果。。。  程禧在动物园已经拿到录音笔了。  他低低笑了一声,“骗得过,骗不过,我又该怎样呢?”  铸一座牢笼,囚禁吗。  不许她见天日,不许她走出牢笼吗。  人有二心了,如何束缚得住,挽留得住呢。  “你撤出李氏集团,从此,不踏入南方。叶嘉良一死,我转让你10%的股份。”周京臣注视着叶柏南。  叶柏南扬眉,“我不踏入南方,你李家人踏入北方吗?”  “与你无关。”  “当然有关系了。”  两张脸削瘦英俊,阳光与灯光的照射下,波光粼粼的冷玉一般,刚毅壮阔,变幻莫测。  “你在北方吞了叶氏,不准我反击吗?”  “现在,是你找我谈交易。”周京臣一字一顿,“你遵守我的规定,而不是我服从你。”  属实是太狂了。  饶是叶柏南的好脾气,也几乎克制不了,濒临爆发,“我撤出李氏,你撤出叶氏,我不踏入南方,你不踏入北方,既然交易,起码公平。”  周京臣凉森森的面容,径直下台阶。  没同意。  红旗L9拂尘而去。  叶柏南伫立在原地。  秘书提醒,“周京臣是辅佐叶国章的,叶国章有23%的股份,只比您多3%,其余四位董事一共持股28%,倘若周京臣把股份赠予叶国章,叶国章持股33%,您增持14%,就超过董事长1%了。只要有两位董事愿意牺牲,您——”  “董事不愿意牺牲,周京臣也不会让出股份。”叶柏南打断秘书,“他与叶国章非亲非故,凭什么辅佐?叶嘉良被他玩了。他利用10%的股份要挟我,保周家和李家而已。”  秘书愁容满面,“咱们答应他的交易吧。”  叶柏南上车,整个人如同寒冬的黎明,灰蒙蒙的沉重。  “等消息。”  “谁的消息?”秘书一恍惚。  后座的男人终于不那么沉重了,唤了一个亲昵又久违的名字,“禧禧。”  。。。。。。  李氏集团这几天不太平,李韵晟和李韵华俩兄弟彻底反目,李韵晟和李慕白父子也生了嫌隙,原因是李韵晟要求李慕白将股份转赠回自己,李慕白不肯。  本来,‘李董’拘留是大丑闻,可‘李大公子’拘留,不算丑闻。  ‘李董’是公家身份,影响集团的名誉,‘李大公子’是私生活,只影响李家。  基于此,李韵晟迫不得已扶持儿子代替了自己的位置。  风波一过,再悄悄‘复位’。  结果,李慕白当董事当上瘾了。  李韵晟从风光的大董事,沦落到驱逐出董事会,被亲儿子联合外人算计,他咽不下这口气,情急之下打掉了李慕白的门牙,父子撕破脸,互相揭短,什么染过脏病了、泰国睡人妖了、去国外赌博钱不够挨揍了。。。集团领导和员工纷纷瞧乐子。  周夫人匆匆赶回李家镇场。  ‘嫡长女’的威仪,李氏家族的亲戚、下属,多多少少是赏面子的。  入夜。  程禧端了一碗安神茶上楼。  书房里,周淮康正在写交接工作的材料,新一任副市长是外省平调的,蛮年轻,五十出头,大有前途。  周淮康大约是回忆起峥嵘岁月,心情不佳。  “周叔叔,我煮了药茶,喝了再写。”程禧放在书桌上。  他笑吟吟,“禧儿,几号孕检?”  “15号。”  “小心些,少干活,多养着。”自从有孙辈了,周淮康夫妇顾及她情绪,虽然分房,不吵架了。  老宅挺和睦,挺安生的。  “柏南告诉我。。。”程禧攥着衣角,横了横心,“我父亲自杀有内幕。”  周淮康喝茶的动作一僵。  “什么时候告诉你的?”  “在烟城。”她仔仔细细盯着周淮康。  “叶家是混生意场的,隔行如隔山,你父亲案子的来龙去脉,柏南知道什么?”周淮康面不改色,“你父亲贪污,包情人,勾结医疗公司滥用职权,是板上钉钉的事实。”  程禧看着他,“父亲自杀那天,联系过您吗。”  “联系了。”他一半真话,一半假话,“我开会,秘书接听的。会议结束,秘书忙公事,没汇报,直到下班,我得知衡波自杀了。”  程禧眼眸黯了黯。  “明天是衡波的忌日吧。”周淮康翻日历,“去陵园扫墓吗?”  “哥哥有应酬,后天陪我去。”她越攥,越用力,“陵园在梅花山,初夏风景好,您登山散散心吗?顺便祭拜父亲,叙一叙旧。”  周淮康拨弄着茶杯盖,“你们去吧,我在家休息。”  她仅存的期待,熄灭了。  其实,周淮康夫妇上一炷香,在墓碑前掏心掏肺的鞠一躬,她也知足了。  哪怕,一句‘禧儿,对不起。’;或是一句‘周叔叔有苦衷,你原谅我,原谅周家。’  再不济,脸上闪过一丁点儿愧疚,一丁点儿向她坦白真相的犹豫,她也会不忍,会心软。  偏偏,周淮康还在欺瞒。  程衡波有罪,无辜的女儿、病入膏肓的妻子,不配得到一句对不起吗。  程禧浑浑噩噩回到卧室。  亮着灯。  昏昧的橘黄。  窗台上焚了安眠的熏香。  竹海栀子。  程禧喜欢栀子。  周京臣喜欢竹海的味道。  融合一起调制了一款。  “和父亲聊什么了?”他不甚在意地翻书,“在书房四十分钟。”  程禧坐在床边,有一下没一下地梳头发,“聊你的糗事。”  他撩眼皮,“拖我下水是吧?你糗事多,我一件没有。”  周京臣洗了澡,短发潮漉漉的,前面的略长,垂散在额头,后脑勺的寸薄、凌厉,衣襟敞开,胸膛袒露,半倚半躺的姿势,腹部窝着,挤出一条深邃的沟壑。  勃发的肌肉,若隐若现的粗硬毛发。  欲而性感。  这样的男人,是没什么糗事的。  哪里出糗呢。  勾女孩,勾一个,成功一个;不缺钱,不缺爱,不缺地位,一辈子吃过最大的苦,是三十岁这年,爱与恨的身不由己。  “叶柏南送你的钻戒呢。”周京臣忽然问。第275章程禧失踪了  耿耿于怀。  毕竟,她戴过。  而且,叶、周联姻,圈里一度认为是金童玉女,一对璧人。  甚至称呼她‘小叶太太’了。  “我还给柏南了。”程禧扭头。  气息缠绕。  他清冽,厚重。  像普众寺庙堂的供香,像枫叶山十月晚秋的古钟。  沧桑风霜,神秘旷远。  周京臣从背后搂住她,一手蒙她眼睛,一手为她戴上钻戒。  “周太太。”他吻她脸颊。  程禧心头一阵一阵的激荡。  仿佛海啸过境。  呼吸紊乱,身体酥麻,脑子空白。  周京臣松开手。  她望着无名指的钻石,精致的心形。  “不骂我了?”他闷笑,“我多没良心啊,怀了我的孩子,外界也晓得禧儿是周家的准儿媳了,连婚戒也不舍得买,白白娶一漂亮姑娘。”  昨天埋怨他不买婚戒,他承诺定制一枚,她不搭理。  以为唬她的。  这会儿,又懊悔,又感动。  程禧视线里,是钻石的一缕缕莹白,是瞳孔的一缕缕泪雾。  “禧儿影后。”周京臣笑话她,“别演了,糊弄我呢?”  越是哄,越是哭崩了,这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她嫌难堪,等不哭了,非得折腾他。  她噗嗤笑,擦眼泪,“我就是在演戏。”  “喜欢吗?”  “勉强。”她犯倔。  “有心仪的款式,你自己选。”周京臣顺着她,“不用考虑钱。”  他靠近的瞬间,程禧不禁微微一抖。  难以形容的纠结,酸楚。  “怎么。”他察觉,“做亏心事了?”  她捻着冰冰凉凉的戒圈,一边遮掩失态,一边转移话题,“我以后出轨了,你家暴我吗。”  “家暴。”周京臣不假思索。  “你不是不打女人吗。。。”  “床上暴。”他放浪笑,“暴完了,你品一品谁厉害,知道自己错了。”  程禧也笑,继续捻,“很贵吧?”  “你猜。”周京臣浪里浪气的腔调,活脱脱一只狂蜂浪蝶,花哨极了,迷人好看。  “十万。”  “我破产了?”他没好气,“十万买个戒圈,买不了钻。”  她慌慌张张摘下来,“戴出门,遇到识货的,不绑架我啊?”  周京臣握住程禧的手,重新戴回,在熏黄的光影下,打量着,“华菁菁那个,是品牌店买的。你这个,是我亲手刻字的。钻石切割,打磨,镶嵌,我全程参与了。钻石不如她的大,这款造型不适合大钻,不过,心意比她的多。”  程禧眼眶一胀。  伸手摘他无名指的婚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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