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光急忙上前,轻轻拿下奔月的手,见此刻自家大门洞开,门外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乡邻,心中惭愧不已,暗暗责怪母亲小题大做,让全村人都来看笑话,可嘴上毕竟不能公然埋怨娘亲,于是对奔月道:“娘子,你说大嫂是冤枉,这话从何说起?可有根据?” 奔月点了点头,招手□娇:“春娇,你把早上看到的都说出来给大伙听!” 春娇上前,把早上看见老黑猫偷鱼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。 三光吁了口气:“娘!看来您是错怪大嫂了!不过一条鱼罢了!明日我再去河里多抓几条不就是了!” 杨母见儿子一副息事宁人模样,自家的话又被春娇当众驳倒,面子上越发下不来,便喝道:“你媳妇主仆二人一向与你大嫂交好,自会编了谎话来骗咱们,如何信得!娘今日就是要整整家风,自打你媳妇进了这个门,咱们家就没一点规矩了!” 又转头对大光喝道:“大光!你是长子,事情又是你媳妇做下的,你怎么说?” 大光见妻子哭得梨花带雨,心中也感心疼,可他打小就惧怕母亲,再一看大门外,众乡邻的眼睛都再盯着自己,便道:“咱们老辈儿的古话说的好,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驴,任我打来任我骑,娘想怎么办就怎么办,不必问儿子!” 杨母看了二光三光一眼,冷笑道:“瞧瞧你们大哥,再想想你们自己,羞也不羞?” “大嫂!大嫂!赶快听我说一句话!”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,奔月朝外一瞅,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儿越众而来,正是杨家二叔。 杨二叔分开众人,来到杨母面前:“老嫂子!我方才听人说你怀疑大光媳妇偷鱼吃,正审她呢,可有此事?” 杨母一向不喜欢这个小叔子,就淡淡地嗯了一声:“二叔!这是我婆媳之间的事儿,你休要管!” “大嫂!你家的鱼,正是我家的老黑猫偷吃了!我如何能不管这事!”☆、13被休 作者有话要说:话先说在头里,知道这一章看完之后,许多人会气愤,可是剧情需要,必须要作这样的安排,受不了先苦后甜剧情的亲们,可能要对我的安排有点不满,不过,要看到后来才能最终定论。 还有,点击涨了五六百,可收藏只涨了三个,我好伤心啊好伤心,如果今天收藏的涨势好的话,我今天一定会双更的,双更的,我说到做到。亲们,收了俺吧,俺从来不坑文的呦。☆、14大舅母威武 奔月与何氏听见身后有人说话,一齐回头,却见大舅母含笑站在古庙门口,身后跟着春娇。 奔月对这大舅母一向心怀好感,忙站了起来:“大舅母真是稀客,您怎么有空来了?” “我昨日到的,我的妹子就住在你们村,方才去你们家串门子,才听春娇说了大光媳妇被休的事情!”大舅母一边说,一边走了进来。 奔月抓起一把稻草,铺在一块青石上,请大舅母坐下。 大舅母看了何氏一眼:“大光媳妇——” “大舅母,我如今已然不是大光媳妇,您就叫我的小名雪雁吧!”何氏凄然道。 大舅母点了点头:“雪雁!不是大舅母说你,今日这条路,委实是你自己选的,怨不得旁人!” “大舅母,雪雁不明白,自打我嫁入杨家,日日起早贪黑操劳,事事顺从婆婆不敢自专,如何还要说我咎由自取?”何氏哽咽了。 大舅母冷笑道:“你可知道,在这世上你可以依靠的人是你的丈夫,而不是你的婆婆?” “可是,孝顺婆婆本是媳妇的本分——” “那我再问你,孝顺婆婆,所为何来?”大舅母淡淡地问。 “为的是丈夫满意。”何氏低声道。 大舅母双掌一拍:“那不就是了!你若能让丈夫离不开你,再厉害的婆婆也拿你无可奈何!这个道理,你始终不曾明白,所以才有今日之祸!” 一席话说得奔月连连点头,觉得这大舅母的确不同凡响! 她不由的道:“大嫂!看来你错就错在日日忙于家务,忽略了丈夫,所以婆婆要休你,大哥才不肯保住你!” “还有你,我的大小姐!”大舅母突然将话头转到了奔月身上。 “我?” 大舅母点了点头:“奔月呀!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,我都已经听说了,你若认我是个长辈,便有几句良言相劝!” “大舅母这是哪里话,您老肯提点我们后辈,我们感激还来不及,怎么会不认你是长辈!”说这话的时候,奔月是诚心诚意的。 大舅母握住了奔月的手:“你肯帮助雪雁,足见你性子直爽,嫉恶如仇,可是,这些日子以来,你对婆母屡次直言顶撞,还与丈夫分居,若不是有丰厚嫁妆为你撑腰,只怕你婆婆早就休掉你了!” 奔月心中不服,低了头,一言不发地想:“休了我正好,我拿着嫁妆带着春桃到别的地方开店做生意去!” 大舅母见她脸色,知她心意,叹道:“咱们做女人的,一旦嫁了丈夫,就不可争那可有可无的闲气,能够得到丈夫的爱宠,便是面子,便是终身有靠,孩子,你当着丈夫的面直言顶撞婆婆,这种行为,无疑是倒行逆施,是万万要不得的!” “大舅母!正如您老所说,我有丰厚嫁妆傍身,滁州府娘家的大门,随时为我而开,我为何还要在杨家忍气吞声,艰难度日,不如有怨抱怨,有仇报仇,痛痛快快反它一场!休了我正好呢!”奔月昂起头,朗声道。 大舅母唇边露出一丝笑意:“你这性子,倒像我年轻的时候,只不过,我与你有些不同,我顶撞婆婆,都在无人处,有人在场,尤其是你大舅舅在时,我对她是一千一万个恭敬!” 奔月楞住了,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来。 “孩子,我来问你,你若真的被休,你父母在亲友中如何自处?你若有妹子,你妹子将来如何嫁人?家中有被退之女,于子弟前程都有阻碍,你若有兄弟,岂不是连累了兄弟?”大舅母温言道。 奔月一声不吭,知道大舅母说的就是铁一般的事实,根本无法反驳的,心中不由得把这该死的封建社会诅咒了千遍万遍! “舅母再来问你,就算你忍心牵连亲人,可生而为人,男婚女嫁是天性,是正理,你不可能一辈子孤独终老,你终究还是要嫁人,要生子,你被休之后,倘若再嫁,再遇见不讲理的婆婆,却又如何应付,难道还等着再次被休吗?” 奔月捻起一根稻草,狠狠折断:“那我便不再嫁人,一个人过一辈子!反正我不用男人养活!” 大舅母笑了,用手轻轻怕了拍奔月的手背:“男欢女爱,恩爱美满,儿女绕膝,这些红尘中的福分,你难道就因为一个蛮不讲理的婆婆,统统放弃了?你这般做了,最终吃亏的是谁?” 见奔月默然不语,大舅母又温言道:“记住了!任何时候,都要和丈夫搞好关系,切不可意气用事!杨三光以你为妻,你在杨家才有地位,才不致孤军作战,四面楚歌!” 奔月浑身一震,是了!大舅母的话说得很对,自己前世就有个邻居,因为夫妻关系好,所以那家的婆婆小姑再怎么存心欺负媳妇,那媳妇照旧过好日子,甚至不用她自己出面,她老公就就把自己的老妈和妹妹收拾了! 利用丈夫与婆家人的亲情,来维护自己的利益,这才是真正聪明之举! 大舅母的意思,不是叫她屈从婆婆,而是叫她先征服丈夫,再借用丈夫的力量与婆婆对抗,唯有如此,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! 大舅母真是高,要搁在现代,就是一个婚姻专家啊!难怪她可以不受外婆与自己婆婆的气,一辈子被大舅当宝贝一样捧着。 大舅母看她面色,知道自己话已经起了作用,便缓缓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笑道:“时候已经不早,你也该回去了!” 然后又对何氏道:“你先跟了我去,在我家住一段日子,以后的事情,咱们再慢慢谋算!” 奔月正愁无法安顿何氏,见大舅母这般说,心里一喜,从春娇手里接过一包银子,硬塞到何氏手里:“大嫂!这点散碎银子,你先拿着用!我很快就去看你!” 何氏颤抖着手接过了银子哭道:“弟妹!今日若是没有你,村口那棵歪脖子枣树,就怕是我的葬身之所了!” 奔月拍了拍何氏的肩膀,安慰几句,就领着春娇回家了。 再说何氏,被大舅母牵着手儿,来到了乌山村南头一户人家门前。 何氏知道,这家姓雷,女主人便是大舅母娘家亲妹子,只因婆婆一向厌恶大舅母,所以跟这雷家也不甚走动! 大舅母敲了敲门,那扇柏木门即刻就开了,何氏轻轻叫了一声:“雷姨母!” 那雷姨母四十出头年纪,长相也颇为俏丽,一见何氏,立刻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手:“好孩子!快进来!你可是稀客呢!” 到了堂屋,只见午饭早已摆好,一碟子腊肉,一碟子粉丝烧鸡,一碟炒鸡蛋,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蘑菇汤。 雷姨母安顿何氏坐下,又给她装了满满一碗饭,不停地夹菜劝她吃,何氏却哪里吃得下。 大舅母劝道:“雪雁,人是铁饭是钢,自己的身子要紧啊!” 雷姨也道:“正是这话呢!论理不该我说你婆婆,可是,她这事做的,也实在太过分了,如今全村人谁不议论纷纷,都说她愚蠢之极,把这么好的媳妇推出门外不要!” 何氏咬牙道:“今日听了大舅母一番话,才知道我以前错得有多么厉害!” “雪雁!你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?”大舅母笑眯眯地问。 何氏点了点头:“舅母在古庙中的话,字字句句,都似重捶,敲在雪雁心上,让我不得不醒悟!” 大舅母和雷姨母相互看了一眼,都露出欣慰的神色。 “只可惜,我醒悟得太晚了些!”何氏又叹道。 “雪雁!你若真想回去,倒也不是没有余地!我只回去与你大舅舅说,叫他去求你外婆发话,让我那小姑子撕了休书,将你接回去!” 何氏摇了摇头:“多谢大舅母一番美意!只是那杨家,除了我那可怜的小女儿和奔月之外,其余的,我真没什么好留恋的!” “哎!那大光的本性,倒是很忠厚的,只是也太孝顺他娘了些!”雷姨妈母叹道。 何氏摇头道:“他既无心,我便休!这世上,被休的女人也有不少,再嫁人,也照样有过的好的,他家既然不要我,我又何必在他杨家一棵树上吊死!” 大舅母双掌一怕,赞道:“这就对了!这就对了嘛!雪雁呀!你没见那戏文上的女皇帝武则天,原先是老皇帝的女人,被赶去了庙里做尼姑,可后来却那般辉煌显赫吗?这叫一日不盖棺,一日不定论呀!” 何氏唇边泛起冷笑:“我一个乡下妇人,也不敢去想什么则天女皇,我只求以后能嫁到好夫君,日子过得团圆美满,就是对他杨家最好的报答!” 大舅母点了点头:“我的儿!你能这般想,我就真的放心了!你此番被休弃,也不用再让娘家人知道,只在我家里安心住下,过段日子,我托人去给你保媒,以你这般品貌,定能嫁个丰衣足食的好人家! 何氏听了,来到大舅母面前深深一跪,垂泪道:“娘!从今往后,您老人家就是我的亲娘了!”☆、15聪明反被聪明误 奔月带着春娇一路往回走。 “小姐!今日大舅奶奶的话,说得可是很有道理啊!” 奔月点了点头:“在这个社会,大舅母如鱼得水,跟她的智慧脱不了关系,她的确是个人物!” “所以!小姐应该听她的话才是!咱们女人家,一辈子靠的就是男人呀!” “春娇!大舅母的经验,只适用于大舅父那般真心疼爱妻子的男人,若是那男人一味愚孝,油盐不进的,那所谓的利用丈夫的宠爱奠定婆家的地位,便是一句空谈了!不是么?” 春娇想了一想,点了点头:“不错!也要那男人肯宠爱妻子才行!我家有个表叔,就整日在外吃喝嫖赌,任由老婆在家受老娘的气,这般人家,不如求去!” 奔月没有出声,只是想,指望三光宠爱自己,怕是不可能,大嫂走了,婆婆下一个重点目标定然是自己,哼!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!她前世今生还没有怕过谁! 回到家中,只见一家人正围坐在饭桌前吃饭。 三光见妻子回来,有些不好意思,呐呐道:“娘子!你跑去哪里了?锅里有饭,让春娇盛给你吃!” “她还能去哪里?定是与那何氏依依不舍地告别去了!你倒好!张郎送李郎,送到小麦黄!全然不顾咱们一家人的午饭了!”杨母翻了翻眼,不咸不淡地道。 奔月也不恼怒,她觉得跟这种人生气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,只是径自去碗橱取了两个碗,自去装饭。 她和春娇刚拿上筷子,杨家一大家人就纷纷吃饱,放下碗筷各自营生去了,杨母去产房里逗她的宝贝孙子,大光自去田里做活,杨桃回房绣花。 饭桌上,一碗油煎豆腐只剩下半块,清炒豆芽只有一点底子,还有一个碟子剩下星星点点的竹笋,那盆鲢鱼汤只有几个鱼头飘在汤里,倒是萝卜干,还剩下堆尖一大碟子! 春娇撇了撇小嘴,夹了一筷萝卜干慢慢嚼着。 三光见厨房只剩下奔月与春娇两人,微微一笑,走到碗橱边,拉开最底下的橱门,端出了一碗竹笋炒肉片来,轻轻放在奔月面前。 春娇嘴里噙着一口饭,瞪大了眼睛望着三光,一脸难以置信。 “娘子!方才杨桃炒了许多,我趁她不备,留给你们的,趁热吃了吧!”三光说完,就转身出了厨房叫道:“娘!我去学堂了!” “姑娘!姑爷这是——对你献殷勤呢?”春娇一脸笑意。 奔月面无表情:“身为人夫,若是连这点心都没有,那他还算个人么!赶快吃饭吧!” 主仆二人匆匆吃完午饭,春娇又将一大家子的碗碟洗毕,眼见日头暖洋洋的,春风和煦,春娇便对奔月笑道:“姑娘!咱们去田野里挖荠菜好不好?荠菜饺子可好吃呢!” 奔月点了点头,正要说话,外面又飘来杨母的声音:“吃个饭,洗个碗,要这么长时间吗,还不快出来!” 奔月暗想,来了!来了!大嫂走了,她这份强烈的支配欲肯定是要再自己身上寻求发泄的出口了! 于是懒洋洋地开了门:“婆婆,有何吩咐?” 杨母用手指着产房的门:“你们倒是都吃饱了!你二嫂还在产房里挨饿呢!快去给她弄点吃的!” 奔月皱了皱眉,这般出力不讨好的事情,除非她傻了才做! 于是用手轻轻锤了锤腰,做愁眉苦脸状:“婆婆,今儿不知怎么了,我腰疼的厉害,实在没法伺候二嫂了!” 杨母冷笑:“什么?你不做?那指望谁来做?难道还要我老婆子亲自动手?” “婆婆!杨桃一向得婆婆您的真传,烹饪手艺定然是一流的,虽然我从未吃过她做的饭,不过想必是极好的!” 春娇也在一边笑嘻嘻地接口:“老太太!我们小姐打小被人伺候惯了,做出来的饭不好吃,怕委屈了二奶奶,还是让桃小姐做吧!” 奔月又道:“二嫂此番为杨家添丁,实在是劳苦功高!可不能让我和春娇做出那等难吃的饭食委屈了她,您还是让小姑去厨房大显神通吧!” 说完这番话,奔月一把捞起竹篮,拉着春娇,推开远门去田野挖荠菜了。 杨母气极,大喝道:“都给我回来!” 可惜奔月主仆二人竟然像是没听见一样,有说有笑地出了大门。 杨母欲要去追,可又想自己上了年纪,腿脚哪有她们灵便,若被乡邻瞧见了,反倒笑话自己挟制不住媳妇,便暗暗咬牙,等三光回来,再找你这小贱人算账! 再说杨桃,正把自己关在房里,拿着绣花绷子一针一线地绣花,一边绣,一边想着自己的嫁妆已经快绣齐了,只是不知道那如意郎君在哪里,心里便是一阵烦躁。 外面突然传来拍窗户的声音,杨桃急忙抬头,却见娘扒着窗户叫道:“桃儿!你出来,给你二嫂下碗面吃!” 杨桃撅了撅嘴:“娘!家里不是还有三嫂吗?咱家娶她进门为的是啥呢?” “别提了!你那三嫂欠收拾,等你三哥哥回来再说!现下你二嫂急着要吃饭,你倒是快来下碗面给她!” 杨桃皱着眉头,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,走到厨房:“往锅里添了水,倒了油盐,又抓了一把辣椒面要放进水里。” 杨母见了,忙一把拦住:“我的小祖宗,那产妇岂能吃辣椒?这不是胡闹吗?” 杨桃依言把辣椒面放回原处,把水烧开,下了一把面线,打了一个鸡蛋,叫道:“娘!你端给二嫂去!” 杨母把一碗鸡蛋面端到产房,此时翠娘刚刚睡醒,杨母叫杨桃做饭的话,她没有听见,不过上午婆婆将大嫂休掉的事情,她是听得清清楚楚。 此时见婆婆端了一碗面线进来,心想,这定是奔月那小蹄子做的,我可要借机做做文章,灭一灭这蹄子的威风才好。 杨母将面线递给翠娘,自己则照例去逗弄小孙子。 翠娘见面线上只铺一个鸡蛋,心中便开始不满,又用筷子挑了一根面线放进嘴里一尝,顿时苦着脸将面线吐了出来。 见杨母依旧低头逗弄孩子,便笑道:“娘!我要是突然没了奶水,孩子吃不饱,您可不能怪我了!” 杨母抬头:“怎么了?怎么就一碗面就会吃得没奶水了?” 翠娘将碗往床头柜上一搁:“不信您尝尝看!” 杨母对自己女儿的厨艺原是打心底不自信的,听翠娘这般说,就疑疑惑惑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,面线一入口,就觉得咸的发苦,心中暗暗叹了口气,桃儿到底没怎么下厨做过饭,盐搁的太多了!” 见翠娘含笑望着自己,她淡淡道:“我再让她给你重做一碗去!” 杨母口中这个她,原是指自己的女儿杨桃,可翠娘却误以为是自己的弟媳妇金奔月,便含着笑,做出一副温和贤惠又大度状对婆婆说:“娘!她平日不怎么下厨做饭,这次,也难为她了,您可别责怪她!” 见翠娘如此识大体,又对小姑如此体贴,杨母点头道:“我的儿!娘早就说过,三个媳妇之中,就属你是个尖儿,你那嫂子和弟媳,给你提鞋都不配!” 翠娘暗暗得意,心想,待会重新做了饭来,我再挑些毛病出来,今晚就定有好戏看了! 再说杨母,端着那晚面线回到厨房,有心再叫女儿来做,却又怕女儿手艺笨拙,于是就想:“罢了!还是我老婆子亲自做这顿吧!等晚上三光下了学,再叫他制服奔月,以后都要她主仆二人做去!” 想到这里,她去碗橱里拿了几块鸡肉,做了一碗鸡汤面,又切了几段葱蒜洒在汤里,香喷喷地端到了翠娘房里。 翠娘睁开眼,闻见了一阵香气,婆母笑眯眯地招呼自己:“翠娘啊!赶快趁热吃啊!” 看了一眼那晚鸡汤面,翠娘突然眉头紧皱,拉住婆婆的袖子:“婆婆!有人存心害我,婆婆救我!” “害你?”杨母莫名其妙:“翠娘!有话不妨跟婆婆直说,到底谁要害你?” 翠娘颤抖着嘴唇,指着鸡汤里漂浮的葱花:“婆婆!产妇若是吃了葱花,会害月子病的!这不是存心害我吗?” “吃了葱花会害月子病,我怎么没听说过?”杨母脸色阴沉了下来。 翠娘见婆母脸色不好看了,以为是对奔月动了真怒,心中暗暗快意,嘴上却可怜巴巴地道:“咱们老家一向有这个风俗的,哎!婆婆,我不过就是生了个儿子,怎么偏就有那么多人看不过眼呢!” 原以为杨母会勃然大怒去找奔月算账的,谁知她却一下子摔掉了自己紧抓她袖子的手,冷冷道:“翠娘!你是闲着无事,作了吧!” 翠娘吃了一惊,忙抬头看婆婆,只见她双眼眯缝着,一脸不满地瞧着自己:“葱花吃了会害月子病?我老婆子还是头一次听说!” “婆婆,的确—— “别再说了!”杨母厉声喝道:“你呀!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了个男孩,就不得了了!就可以骑在婆婆小姑头上拉屎拉尿了?” “什么?“翠娘本是个聪明过顶的人,一见婆婆这般模样,立刻有些醒悟了,忙问:”这鸡汤面和方才的鸡蛋面,都是小姑做的?” 杨母怒道:“方才那碗是你小姑做的,这碗是婆婆我亲自下厨做的!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!” 说完,杨母站起身来,咣的一声,带上产房的门出去了。☆、16婆媳交手 翠娘见婆婆摔门而出,吓了一大跳,却也无可奈何,想着自己月子里惹恼了婆婆,不知以后婆婆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。 正自忧心,身边婴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,她侧身抱起儿子,嘴角露出淡淡的笑,有了儿子,婆婆定然不会薄待自己,等二光晚上回来,再冲他身上下点功夫。 黄昏时分,三光回到家中,一进门,便见母亲呆呆坐在槐树下,低头垂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