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他自己褪去衣服,却被一双手死死拉住,埋在颈窝的头辗转了下,声音又闷又颤,“不要。” “为什么,你不想——” “养了十几天才长了这么点肉。” “我舍不得。” 心头仿佛都被填满,陈嘉之默默流泪,“我只爱你。。。。。。” 手依旧没有松开,在喘息中沈时序说:“再说点什么,嗯?” 不知为何,也许当下就是最好时机,手指微微用力,陈嘉之讨好地继续,“过几天我要走了,之后会回来,好好的回来,你不要看别人,不要跟别人在一起,你要等我,回来后要好好爱我。” 颈边传来疼痛,沈时序很凶地咬他,半晌又泄气地松开齿关,“要多久。” “最长最长一年。” “干什么。” “不能告诉你。”为了躲避情绪,陈嘉之手快起来,“不是去干坏事。”当然也不是好事。 “一个人?” “没有其他人,只是我自己。” “要准时回来,有事要给我打电话,不要找别人帮忙。”抚。弄睫毛的手再次往。下。探。去,在急。促。抽。吸的气息里,沈时序说,“不准跟别人在一起,再被发现一定不要你,知道吗?” 乱糟糟的脑子根本没听清“再”。 不放心,沈时序轻轻问,“想我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吗?” “会想我吗?” 汗很多手也滑,陈嘉之带着哭腔,“。。。。。。不想不能打吗。” 够了,什么都够了。 撑起两臂,沈时序的脸蹭着耳边,喘。息也在耳边,昏暗的帐篷内他的轮廓如同一片阴云,吻却如羽毛般覆盖疼惜地落下来。 耳。鬓。厮。磨中,他神魂颠倒地说:“乖乖,再快点。”第33章 短暂的旅程结束,第二天晚上两人回到家中。 沈时序在衣帽间把这两天穿过洗净又烘干的衣服挂到柜子里,洗完澡的陈嘉之走了进来,小声说,“不要挂了。” 拿着衣架的手顿住,垂头沉默了会儿,沈时序问,“这么快吗?” “嗯,越快,回来的也越快。” “把大侠留下。” “为什么。” 沈时序过去,慢慢抚弄着他的耳垂,看起来笑得很轻松,“你自己说的,现在儿女双全了,按照旧社会风俗,儿子总得留给父亲继承家业吧? “万一你又耍赖不回来怎么办。”他说,“家庭被迫破裂,公司得有人看管,我才有时间抓你回来不是?” “那我要带家宝走。”心酸得紧,陈嘉之揉揉眼睛,“万一是你不要我怎么办,到时候我带着女儿登门,在公司和家门口拉横幅,绝情丈夫抛家弃子,罪不容诛!” “少卖乖。”衣架放回置物架,沈时序蹲下收拾箱子,“不要冒冒失失把它搞丢,它才一个月大就在我身边,知道吗。” 这下喉咙也在发紧,陈嘉之也蹲下,像当初家宝那样用额头抵住沈时序肩膀,也想表达万语千言,最后只是不甘心地问:“那我呢。” “你啊。。。。。。留不住你啊。”很多次都把头发揉乱,但这次沈时序没有,只是轻轻覆在上面,“我也想你一个月大就在我身边,不是回不去了么。” 说完自己琢磨了会儿,真心笑了。 “回来那天准备好。” 睁大眼睛,陈嘉之好奇问,“准备什么?” “挨。操”沈时序提溜着他起身,“把你操。哭。” 尚在陈嘉之震惊只余,他问,“还有多少钱?” 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地方花钱,中文版自传和短文集上市后还大赚了一笔,陈嘉之想了想,报了个数。 沈时序掏出钱包递来张卡,把卡无情推开,陈嘉之直勾勾看着已经阖上的钱夹,“那是我吧?你怎么有我小时候照片?” 没办法解释是那些年调查中找到的,一张百日照,沈时序神色淡淡,“什么你?怎么这么自恋。” “那就是我!小时候眼睛更蓝,发色也更浅!!”陈嘉之锤他,“好哇,我都没见过这张照片,快给我看看!!” “别闹腾,回卧室休息。” 陈嘉之不依不饶,“给我看看,我又不要!” 沈时序不搭理他,进了卧室反手把衣衫一脱,接下来还准备脱裤子,陈嘉之扒着门框,没底气的说,“给我看看嘛。” 转过身,沈时序挺大方的说:“想看哪,说吧。” 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 偷摸瞅了会儿,脸迅速热起来,陈嘉之不甘心地问:“你想我的时候是不是就会看照片啊。” “不会。”宽肩窄腰一闪而过,沈时序赶人,“还不出去,想一起洗?” “我洗过了。。。。。。那你留着照片干嘛啊。” 还剩一件事没做过,不想留遗憾,陈嘉之踮着脚凑上去,小声说,“今晚也可以啊。” 烦躁的给人推开,然后沈时序去了浴室,扔下一句,“别闹腾。” 夜里,两人紧紧抱在一起,就只是紧紧抱在一起,也没人说话,也没有填满遗憾。 六点多天快亮了,沈时序起床,在公共洗手间里洗簌,几分钟后,脚步比呼吸还轻地响在卧室,陈嘉之佯装睡得很熟,闭着眼睛仍在五官之外感受到一双眼睛,哪怕隔着眼皮也觉得那灼灼的目光烫人。 再后来,是被子轻轻掖了掖,放在客厅的钱包拉链拉开又拉上,脚步由近到远,牵引绳悉悉索索的动静,然后是房门关上,一切声音便都消失了。 空落落的房间里,陈嘉之爬起来,摸了摸家宝的头,收拾好自己后,关掉天然气闸,给保洁打电话交代定期打扫,没有开车,一手提着猫包,一手提着小小的行李包,戴着口罩带鸭舌帽,赶往爱佑。 秃头李气得不行,“化疗怎么能推迟呢!第三天才来!你知不知道是有时间限制的!” 已经换好病服的陈嘉之坐在床沿,“对不起李医生,前几天有事耽误了。” 办完住院手续的周维和刚完药的佟护工回来,护士也进来了,不好再说。 “算了算了,你们年轻人各个不听劝!”秃头李气哼哼地走了。 当留置针再次埋进手背时,陈嘉之仍在恍惚,怎么这么快? 从身体到大脑,一切都还没反应过来。 仿佛还能回国樾,回去就能看见大侠和家宝在家里追逐打闹,沈时序会在下班之前打电话来问晚饭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。 现在的沈时序下班,会给谁打电话?还会不会特意到大厅看看那颗小花苗长得好不好。 不敢想太多也没能想太多,到中午时陈嘉之就不大行了,大脑乱的像浆糊,眩晕直接让眼睛看不清东西,浑身发麻,冷,想吐。 随着药物浓度在身体增强,副作用远比第一次化疗更为猛烈。 完全吃不下东西,完全睡不着觉,就连吃药都很困难。 之后Arivn就打电话过来了,问他有没有看到消息。 在瑞士那些年,除了陈嘉之自身意志力,Arvin和他的父亲Carl功不可没,悉心照料和妥善医治,后来身心恢复健康后跟较年轻的Arivn处成了朋友。 其实一开始陈舒鹤找是Arvin的父亲Carl,只不过随家治疗的是Arvin,仔细算,陈嘉之是有两名心理医生的。 电话里陈嘉之有气无力的声音实在无法藏,Arvin听出不对劲,当然陈嘉之对他也没什么好瞒的,只是觉得愧疚,没能带他和他的父母好好玩一场,连顿饭都没请。 几个小时后,他们赶到爱佑。 Pansy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,平时乐呵呵地,见到陈嘉之第一眼,也不由得发出惊呼:“我的天呐。” Carl作为心理医生,还算冷静,不过也急急走到病床边,问他。 Arivn亦是仿佛不认识人了般,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” 短短一个上午,用形如枯槁来描述陈嘉之并不过分,在周维和佟护工两人托着才艰难坐起来,用德语解释,“不好意思,我生病了,不能带你们在我的祖国玩。” 四个人说了许久,后面病房只剩Arvin一个人,他问之后怎么打算,X先生为什么不在? 陈嘉之如实告知,结束第二化疗疗程后马上回瑞士,看是否能够进行手术,如果不行那么就再在瑞士化疗,等手术时机成熟。 至于X先生,自始自终他都不知道,也不会知道。 Arvin沉默地坐在椅子上,最后才问,为什么不告诉他。 成年后,许多事情得考虑长远和深久,到了有能力做决定和负责任的年纪更要慎重。 “我也很想告诉他,哪怕他就是这类疾病最优秀的医生,但是我更想给他一个好身体,他不能再承受第二次失去,他很爱我,我知道。” “读书时他家里不反对他谈恋爱,但是那时候我走了,他家里肯定也知道,应该很讨厌我,再者,也不会想要一个病秧子吧?” “不过不管怎样,我会好好活下来,他现在就是我的所有,我的一切意志支撑,我不怕死,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会死,当然现在说这些很早,好好接受治疗是我现在唯一出路,我会活着再回国找他。” Arvin问,“你就不怕他发现吗?” “怕,所以我要马上走。” 久久的沉默后,Arvin说,“我们在中国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,不急这几天,我们等你做完化疗一起回去,你现在很需要照顾。”他笑了笑,“幸好我们还没解除医患关系。。。。。。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。” 陈嘉之也笑,“好。” 这七天很难熬,但更多时候陈嘉之都浑浑噩噩的,日子漫长也快。 以为结束马上就能走,没想到身体状态根本跟不上,在秃头李一再要求下,继续做了很多检查以及恢复。 在第十一天陈嘉之出院,办理出院时秃头李一直长吁短叹,“你的血小板太低了,千万不要剧烈活动!回瑞士马上要输血小板知道吗,还有一定要按时吃药,病例整理好了交给国外的主治医生,有问题还可以给我打电话,要是想回来治疗的话要提前联系我,一定要注意饮食,保持良好的心态,不能再推迟手术和化疗时间。” 被周维扶着,陈嘉之认真道了歉,又认真倒了谢,一行人离开。 机票订的是明天早上,还有一晚上时间。 终于有点力气,也为了尽地主之谊,陈嘉之让周维订了私密性很高的湖筑公馆,一天只开一桌的那种,不会碰到外人。 进去前还特意让周维去确认沈时序有没有存在的可能,这才放下心。 中国行即将结束,但餐桌上气氛挺欢快,周维跟Carl和pansy聊得有来有回,从北京博物馆和长城聊到C市市博物馆和大熊猫基地。 摘了口罩,陈嘉之一边吃一边听,偶尔说几句,Arvin倒是没闲着,隔着四四方方的餐桌,有些菜隔得远夹不上,他便一直用勺子给陈嘉之盛菜,笑着说,“回去的时间很合适,威吉斯的玫瑰快开了。” 威吉斯小镇因居民习惯种植玫瑰而闻名瑞士,居民会在每年7月举行玫瑰节,然后评选出自己的玫瑰皇后,非常童话。 治疗的11年都在那里,家也在那里,理所当然也回那里,不过到时候住院的话应该不会在威吉斯。 说到花,陈嘉之想起与沈时序共同栽的那株小花苗,至今也不知道是何品种,他说,“只要有时间我肯定会回来,姥姥在那里,我也想看玫瑰。” 因为逐渐流逝的生命,才更想看那些顽强生长的花朵。 “我记得你以前对这些不感兴趣。”Arvin说。 “现在感兴趣了。”拿出手机,陈嘉之把那张小花苗的照片给Arvin看,“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?” 放下用得并不顺手的筷子,Arivn来到他身边,一手圈撑着背椅,一手抵在桌布上,微微低头辨认,半晌摇摇头,“认不出。” 众人也来看,瞧来瞧去,Pansy一眼认出,用德语说,“几天去市博物馆看到过,这是你们C市市花呀,芙蓉花。” 是了,C市简称蓉城。 “白色花苞的话,就是白色芙蓉啦。”她笑着说,又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,“不过这个花箴言不太好。” 把手机锁屏,陈嘉之忐忑地问:“是什么?” Pansy准确答:“世上没有爱情悲剧,只有因爱而生的悲剧。” 心头咯噔一下,陈嘉之忽然就慌了神,手机落在地上,Arivn去捡。 大家见他慌乱,一时没说话,Pansy马上反应过来,长辈般宽慰吻他额头,“宝贝,只是一句箴言而已,或许我记错了呢。” 小小插曲后,饭局结束。 没办法回家,也为了明早方便离开,陈嘉之选择与Arvin他们同住一家酒店。 周维去把车开过来,他们四个站在湖筑公馆门口,Arivn问他,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 身体的确不舒服,但比身体更不舒服的是心里,慌跳的厉害,陈嘉之拒绝了他的搀扶,喃喃道,“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 Carl和Pansy安慰道:“孩子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 “嗯,我知道。”天边晚霞落尽,陈嘉之望着国樾的方向,重重点头,“明天就走了,走了就不会这样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。。。。。”第34章 下午六点,武侯区私人网球馆。 一辆骚红的拉法最先驶进露天停车场,几分钟后添越到了,然后是帕拉梅拉、大G,最后到的是A6。 几人一身运动装扮,纷纷下车到后备箱拿球拍。 “连过年都没凑这么齐。”徐舟野摔上大G门,过来一脚踏上拉法的引擎盖,“傻逼,还不下来。” 添越车主过来,楚子攸叼着烟,模仿之前视频里看过的停车场横肉男,“这车多少钱,踩坏了你赔得起吗。” 帕拉梅拉车主是司机送过来的,扶着腰一脸肾虚,下车走到这头走了快一分钟,搭着楚子攸的肩,“昨晚又被我叔叔拉着喝到三点,老子。。。。。。呕。。。。。。” 郝席幸灾乐祸下了车,指着徐舟野,“给老子撒开。”看到许明赫欲吐不吐的样儿,乐了,“怀孕了就说啊,大家一切解决啊!” “操,能不能行。”收回脚的徐舟野一掌揽住许明赫,到处张望,“时序呢,快让他给看看,别流产了赖我们。” 郝席:“他眼睛是B超机啊?” A6车主刚下车,正在埋头看手机,眉头是皱的。 哥三个拖着虚弱的许明赫往他那边走。 “陈嘉之怎么没来。”郝席跟陈嘉之最熟,理所应当他问这一句,手机咔哒一声锁屏,沈时序放回兜里,“走了。” 兄弟的感情是个雷区,反正他不提大家就不问,但要犯贱的话就另算了! “怎么走了,去哪儿了啊,我靠,他又没给我说!” 沈时序:“又不是不回来,他去哪儿需要给你汇报?” 郝席讪讪地,“那倒是哈?” 楚子攸啧了声,“上赶着找怼。”排着沈时序的肩往网球馆里走,“怎么回事,最近群消息也不回。” “忙。” 他们是这儿的常客,不管来不来总有个固定场馆给他们留着,老板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,沈时序收回视线,说,“下个月你有没有空?” 楚子攸:“怎么?” 身后三个傻逼在打闹,嫌吵,沈时序加快脚步,说,“下个月香港春拍,以你的名义帮我拍件东西吧。” “让代理人去就行了呗,怎么,什么玩意儿这么想要?” “一份手稿,卡夫卡的。” 楚子攸想了两秒,“送陈嘉之的?他喜欢卡夫卡啊?” “他喜欢的东西多,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。”沈时序无奈地笑了下,“先买着吧。” “行。”楚子攸一口应下,“刚好带我家那个去玩玩。” 进了球馆,几人在更衣室换衣服,许明赫一脸生无可恋躺在长椅上,动都不动。 沈时序问众人:“他又怎么了?” “哈哈哈,孕吐呢,这段时间都这样。”徐舟野关上柜门,扛起许明赫就走,“娘子,别在这儿睡感冒了,去球场上睡啊,听话,为夫给你打球看。” 这句话可给众人恶心坏了,一路作呕去到球场。 室内单独场馆,许明赫是没法打的,沈时序把手机给他,交代道,“有电话进来马上叫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