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嘉之问:“你马上要开始手术了是不是。” 沈时序语速很快,“对,不出来就让它在里面,我下班回来再说,大概晚上7点。” “那它吃什么猫粮我先买一点,不然饿肚子。” “猫粮在厨房第一个柜子的小冰箱里,罐头一顿吃一个。” 这意思。。。。。。是让直接去家里拿? 握手机的手出了汗,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害羞,陈嘉之乖到不行的说,“那你也记得吃饭。” 语气软软的。 沈时序说,“知道。”然后主动挂断了电话。 有人敲门,陈嘉之过去开。 物业送来玉芝兰订好的营养餐,是一天的量。 恰逢也要下楼,陈嘉之确认关好门后便跟着物业进电梯。 “陈先生,您跟沈医生认识啊?”小姑娘笑眯眯的,“你们关系好好啊。” 关系不好,是前男友,非常讨厌自己的前男友。 陈嘉之摸了摸鼻尖,“啊。” 在心虚中打开了沈时序家的大门,陈嘉之彻底愣住。 怎么回事?? 家具、装修,跟自己家几乎一模一样。 连玄关地垫都是同一个品牌! 国内精装修精装到这个地步了吗?! 他在玄关翻找了半天,连个鞋套都没有? 好吧,只能勉为其难,穿家里穿唯一一双拖鞋咯。 有点大,有点羞耻,还有点愉悦。 陈嘉之默默想,这是否说明这个家里除了自己没人来过,就算来过,也没有拥有留宿的资格,毕竟一双用于客人穿的拖鞋都不存在。 心跳快起来,啊,要死!! 玄关和客厅之间有一道大理石屏风,绕过后才能看到全貌,陈嘉之红着脸慢慢走进客厅。 同时想,得去买双拖鞋,如果晚上沈时序来接猫,不能让他穿鞋套吧。 这个家非常干净整洁,简直像网上挂售的样板房。 陈嘉之客厅连接阳台转角,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书架。 怪不得呢,为什么不说自己有同款,还装什么神秘。。。。。。 长长的走廊倾泻着些许阳光,陈嘉之忽然很卑劣地,想看一看卧室。 反正沈时序在做手术不会突然回来。 自己就在卧室门口看一看,不进去也不会怎么样吧。 谁也不会发现吧? 当然,放在书架上顶层的移动摄像头当然看不见,只会一条一条发送信息到沈时序的手机上。 本来是用来监控猫猫的,现在监控到了人,也算不上多智能。 比如提醒的是: 检测到移动物体在玄关。 检测到移动物体在客厅。 检测到移动物体在走廊。 检测到移动物体在卧室。 最后才是: 检测到移动物体在厨房。 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床单浮在脑海,陈嘉之心虚得很,脸红心跳地跑到厨房拿了三袋顿装猫粮,又拿了三个猫罐头。 接下来一整天,他只干了两件事。 喂猫猫,rua猫猫。 根本没送猫猫回去。 百忙之中还抽空同城购物买了双拖鞋,再三在镜子面前确认脸色不是那么差后,他开始等待。 从清晨到黄昏,时间一点一滴累积,等人归不过寻常,但思念却是一把火。 脑子明明空空荡荡,却一整天嗡嗡作响。 陈嘉之除了rua猫,就是发呆。 而沈医生做完手术,破天荒的直接下班了。 所以说,思念,谁也没有放过。 快六点了,手机闹钟震动,吃药时间到。 口服药物有具体要求,有些必须得饭前吃或是饭后。 陈嘉之打算赶在沈时序回来前进厨房,给自己煮了一碗馄饨好吃药。 没想到刚刚烧水,门铃响了。 视控器内显出沈时序的眉眼,深遂,英俊,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 开了门,陈嘉之忐忑地:“你提前下班了啊。。。。。。” 沈时序今天穿着介乎正式和休闲之间。 灰色的翻领短大衣,双手随意插在衣兜里,人长腿长立在门口,一副很冷淡的样子。 “你看起来好累。”陈嘉之拿出拖鞋,“这是今天新买的。” 沈时序换上,来到客厅,瞧了瞧窝在沙发里熟睡的猫猫,然后望向厨房。 “在煮东西?” “呀,水开了!”陈嘉之暗糟一声,大步跑向厨房,还不忘回头喊,“你先等我一下。” 进去关了火,沸腾的水止于平息。 “它三顿饭都有好好吃,吃了罐头也喝了水。”陈嘉之回到客厅,“不过吃的不是很多,你回去后可以再给它喂点。” 沈时序没什么表情,“它一天只吃两顿。” “啊?!那我喂这么多它不会生病吧?” 沈时序兴致缺缺的撸了下猫,“没那么叫娇贵。” 说完,忽然就没了话题。 暮色四合,高层外亮起万家灯火。 沈时序拎着猫,站起来,“走了。” 一人一猫渐渐消失在大理石屏风,陈嘉之后知后觉,自己好像有点赶客。 “那个。。。。。。你吃饭了吗。”他追过去。 沈时序很冷漠地立在玄关,“没有。” “我做饭可能不好吃。”陈嘉之试探着,“我要煮馄饨,你要吃一点吗。” “你还会做馄饨。”沈时序并没换鞋,抬眼望来,“知道馄饨长什么样子吗。” “就是像元宝那样的馄饨。”陈嘉之圈起手指形容了下,“是大馄饨。” 沈时序放猫猫下地,赞同点头,“嗯,那是抄手。” 尴尬两秒,陈嘉之又问,“那你要吃吗。” “吃。”沈时序言简意赅地答应了,眼睛深黑地望着他,忽然说,“手拿出来。” 陈嘉之不明所以,掌心向上,伸出自己右手。 被沈时序扣住手腕的动作像慢镜头一样,温热的触感笼在皮肤上,带着一点点的劲道和微妙的触感,陈嘉之心如鼓槌:“你干什。。。。。。” “手背针眼怎么回事?”沈时序垂着眼,把他手掌一翻,露出尚带淤青的背面。 “没怎么。。。。。。”陈嘉之挣脱未果,“没什么。” “陈、嘉、之。”审度的目光一览无遗,沈时序一字一句叫他名字,“我给你三秒钟想借口。” 陈嘉之急得都快哭了,瘪着嘴,“给三分钟行吗。”第13章 两人对立站在玄关,猫猫蹲在他俩脚边,好奇地望着。 “左手手背也有。”沈时序又扣住他左手,对光低头仔细看了看,眼神凉凉的提醒,“还剩一分钟。” 手腕被紧紧抓着,陈嘉之企图后退挣脱沈时序圈固起来的范围,惨兮兮地耸鼻子:“你不能再像上午那样凶我,不然我要闹了!” 讲的有恃无恐,其实捏扁搓圆不在话下。 “怎么闹也不骂你。”沈时序觑了他一眼,“说假话的话,打你。” 为了讨好和示弱,陈嘉之用指腹轻轻点了下沈时序手背,摩挲着,说,“前几天感冒了,就输了液。” 手腕力道紧了紧,沈时序轻微地“啧”了声:“哪家医院,把病例拿出来。” “在小诊所输的,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。”陈嘉之伤心地偏过头去,看起来可怜极了,“因为那天吹冷风感冒了。” “那天是哪天。” “就是跨年夜那天。” 如果说出这个事情,沈时序一定不会再刨析。 果然,赌对了。 沉默了会儿,沈时序松开他,一个字没说,反而脱了外套放在玄关上,挽起袖子去洗手间洗手,出来走到厨房门口,扭脸问,“还愣在门口干什么,去坐着等,大“馄饨”要吃多少个。” 慢吞吞挪开脚步,那耷拉的小脸还能挤出笑容。 “六个就好。” 沈时序没动,又看了他一眼,“去跟猫玩。” 哪还有心情玩儿,陈嘉之一路冲进卧室,抵着房门心有余悸地拍胸口。 幸好药全放在卧室抽屉,仍不放心,先把饭前的药吃了,卧室没水,只好用牙刷杯接浴室的自来水,囫囵吃完又把药放进保险柜锁起来。。。。。。 弄好这一切,沈时序已经来敲门了,看着他湿润的嘴唇,“你在里面做什么?” “洗手啊。。。。。。”嘴里苦得发涩,他吞咽了下,“摸了猫,吃饭不卫生。”像个傻子似地,“我摸了猫,你摸了我,你也要洗手。” 懒得搭理这傻子,沈时序转身就走。 “要吃饭了吗?”陈嘉之跟在后头:“我可以先吃点糖吗?” “吃什么吃,两分钟不作浑身难受?”从厨房端出两碗所谓的大馄饨,沈时序搁餐桌上,“要不要我给你煮一碗糖?” “又凶!又凶!”踢踢踏踏坐下,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又上来了,陈嘉之端起碗闻了下,“好香啊。” 猫猫闻到香味儿,跳到桌上并没乞讨到食物,转身钻进陈嘉之腿上,仰个毛脑袋在怀里喵喵叫。 “它是不是想吃啊?”太烫了,陈嘉之吹了吹,“它能吃吗?” 面前一人一猫坐在一块儿,外貌高度相似。 三年前,有位胃癌病人家里的塞尔凯克卷毛猫下了一窝颜色各异的小奶猫。 为表示手术成功的感谢,硬要送一只给沈时序。 小崽崽一共有8只,正喵喵叫的这只因为最漂亮、最乖巧,还没断奶就有很多人想要。 其实最心动的不是这个,也不是与某人类似的瞳色和毛色。。。。。。最后沈时序没白要,花了比市场价高出很多的价格它带回了家。 跑了个没良心的,上天送来个爱撒娇的。 等得太久,陈嘉之期待地望过来,再问了遍,“它可以吃吗?” “不能。“ “哎呀你惨啦,你不能吃啦。” 陈嘉之挺高兴,因为大多食物他都不能吃,还有比他不能吃的,心里稍觉安慰。 清汤大馄饨各个饱满,鲜嫩的肉馅里夹着鱼籽和大虾仁,汤底是鸡汤竹荪打底,配菜是墨鱼片和干黄花。 “玉芝兰的?”沈时序尝了一个。 “这你都能吃出来?”陈嘉之惊惹,“就是我们以前总去吃的那家,你居然记得?” 沈时序表情看起来好似在说这有什么记不得的,“你以为我有健忘症?他们家一直在营业。” “对!我还以为他们不营业或者换老板了,没想到还是原来的老板也还在继续营业。”陈嘉之兴致很高,吃到从前的味道就好像回到了没有芥蒂的从前,“味道还是很好吃的,对吧?” 沈时序点了下头:“没配辣椒油?” 忽地又有些惆怅,原来连辣椒油都记得,却忘了自己。 “嗯,现在不吃辣椒了。” 视线在淤青的手背上一顿,沈时序说,“感冒忌辛辣。” “不是,我是说以后都不吃了。”陈嘉之转了手背,藏起来,搅着汤勺。 “为什么。” “习惯了。” 以前放学陈嘉之每天都要绕一个街,去买小巷子里买钵钵鸡、甜水面之类的特色小零食,又菜又爱吃,每天辣的嘴皮通红。 沈时序一边说他,一边跟在后头付款加递水。 在食堂吃饭也是,C市好辣,继而基本所有菜式都是辣菜,当然也有清淡的。 不过陈嘉之只吃辣的,然后会被沈时序逼着吃很多清淡的,这时候郝席就会在旁边起哄。 或许两人都忆及当初,很是默契地没有再开口。 窗外冷风刮过,屋内温暖如春,连落地窗都呼出薄薄的白汽,遮挡了外界的阴冷。 得病后,吃东西的速度远比正常人要慢,所以当沈时序吃完后,陈嘉之还在吃第四个。 近在咫尺的视线淡淡落在身上,不突兀,也不刺人。 但,或许该找点话题聊聊。 陈嘉之细嚼慢咽,开了头,“你每天都这么忙吗?” “嗯。” “早上7点多就做手术,晚上6才点结束,这样很累啊。” “只是年底比较忙,患者想尽早手术回家过年,加台很正常。” “那你最近每天都要做这么多手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