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后娘娘!相爷有令!”管家气喘吁吁,眼神却带着倨傲,“张大人病逝乃私事,恐惊扰太庙先祖,恳请太后收回成命!”
话音未落,武士们已按刀上前,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。
吕娥冷笑一声,缓缓抬手。
范尚立刻会意,后退半步挡住李承隆,同时对暗处打了个手势,中厂的人该动了。
“霍相倒是消息灵通。”吕娥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官员耳中,“只是哀家记得,先帝曾说,张元正陪他在太庙彻夜祈雨时,先祖托梦,称元正乃护国安邦之相才。如今老大人去了,让他在太庙受百官一拜,莫非霍相觉得,连先帝的话都作不得数了?”
这番话如同惊雷,炸得那管家面如土色。
质疑太庙祭祀,便是质疑先帝,霍莽再跋扈,也不敢担这个罪名。
“相爷……相爷只是担心……”管家嗫嚅着,气势全无。
“不必担心。”吕娥打断他,目光扫过那些武士,“若霍相不放心,可亲自来太庙‘护卫’。哀家倒要看看,谁敢在列祖列宗面前,动张老大人的灵位分毫。”
武士们的手僵在刀柄上,进退两难。
范尚适时上前,将拟好的旨意塞给管家,“回去转告霍相,旨意已下,銮驾回宫。”
凤辇启动时,范尚听见身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安郡王正扶着一位老臣,指着那些仍在巷口徘徊的武士,低声说着什么。
他知道,这些眼神会变成流言,变成奏折,变成扎向霍莽的一根根针。
回到长乐宫时,雪鸢已候在暖阁。
她递上一张纸条,上面只有三个字,“北境急。”
范尚瞳孔一缩。
霍莽果然要动北境的心思了。
“太后呢?”他问。
“去偏殿写东西了,不让任何人靠近。”雪鸢的声音依旧平淡,却顿了顿,“她让我转告你,今夜亥时,侯旨。”
范尚心中一动,吕娥深夜召见,必是有极隐秘的事。
他看向雪鸢,忽然笑道,“你说,太后会不会是想给我什么好东西?”
雪鸢瞥了他一眼,转身欲走,却被范尚抓住手腕。
她的肌肤在秋夜里凉得像冰,却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“废井那边,”范尚压低声音,“王德全的人是不是每天亥时都去?”
雪鸢猛地抽回手,眼中闪过一丝惊惶,随即又覆上寒冰,“范尚,你最好安分些。”
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,范尚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。
雪鸢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,王德全与废井的联络,确实与北境有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