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文钱一包,热乎的。”谢玉兰吆喝着。
生意不算好,但胜在稳定。
自打从乡下收了菱角、莲子回来,她们天不亮出摊,晌午收工,赚的铜板刚够买米买菜。
半夏数着钱袋里的铜板,小脸皱成一团:“大哥,今天才二十七文。”
谢玉兰揉了揉她的脑袋:“够买两条小鱼了,晚上给你炖汤。”
话虽这么说,她心里却清楚。
这点微薄收入,付了房租就剩不下几个钱,更别提攒钱开铺子了。
正发愁,摊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。
“小郎君这菱角,怎么卖?”
来人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,穿得大红的罗裙,特别喜庆,发髻梳得油光水滑,插着根明晃晃的银簪。最显眼的是耳后别了朵大红绢花。
非常明显的媒婆标志。
谢玉兰心头警铃大作,面上却不显:“三文一包,您要多少?”
媒婆没答话,反倒眯着眼将她上下打量,目光像钩子似的,从她束紧的胸口扫到耳后,忽然笑了:“姑娘家扮男装出来谋生,不容易吧?”
谢玉兰后背一凉。
半夏立刻拽住她的衣角,忍冬则瞪圆了眼睛。
她们一路从京城到扬州,还没有人人出来过。
只是因为每天涂黑太麻烦,所以到了扬州之后,谢玉兰没有再抹黑脸。
“您认错了。”谢玉兰压着嗓子,手上利落地包菱角,“我是男子,这两个是我弟弟。”
媒婆“啧”了一声,指尖突然戳向她耳垂:“男子哪有耳洞?”
谢玉兰的脸色一变。
没想到这媒婆的眼睛这么尖。
见瞒不过,她索性抬头:“夫人到底想买什么?”
媒婆凑近,脂粉香扑鼻:“老婆子姓赵,这条街上的婚事都归我管。”
她压低声音,“姑娘年纪轻轻带俩孩子,何不找个好人家嫁了?西街绸缎庄的刘掌柜,去年丧偶,正缺个贤内助……”
谢玉兰差点气笑。
敢情这媒婆是来拉皮条的!
“赵夫人好意心领了。”她退后半步,“但我发过誓,不把两个妹妹拉扯大,终身不娶……不,不嫁!”